凉风 （十三）
"すばる你说，为什么你要把跟我们做band和当个更好的人分开来呢？"
他明明听到了泷泽的问询，换做是以前，他一定会向泷泽解释清楚，即使他不开口问这些自己也会告诉他；而现在，他真的认为是因为愚钝，而只能以与过去划清界限的方式来改变。
他爱上了一个人，不是泷泽，而是个走在跟自己不同轨道上的人。
这些他都没有告诉泷泽。
他醉了嘛，所以可以装糊涂。
渋谷一直记得那晚他的手腕被丸山从后面扣住的那种疼痛，像夏虫噬咬；他无力地回过头看见丸山的眼神冷得可怕，下意识地从泷泽和今井身边逃开。
“すばる他是谁？”今井挽住渋谷的手臂问。
丸山将渋谷捉得更紧，继而开始往自己这一方向拉拢：
“这么晚了，怎么还不回来。”
渋谷顺势想要随着丸山去，另一只手被今井拽住：
“すばる……”
渋谷看见他和泷泽的脸就那么清晰地并列在自己面前，美好且熟稔，却又好像在一瞬之间，从心间生出一道沟壑将他与他们隔开，他张张嘴，最后放弃解释。
所谓解释，信则信，懂的人则懂。
如果他们懂，就会明白自己的心意。
于是转过头又迎上丸山的眼光，他拂掉眼皮上沉沉的醉意，对着丸山笑笑。丸山的脸埋在酒吧门口暗得不能再暗的灯光里，眉骨的嶙峋让他的脸庞沾染了不可捉摸的阴翳。
“我们回去吧。”渋谷挣开了今井，轻轻对着丸山说。
被丸山牵着从泷泽他们跟前经过时，渋谷刻意避开了他们的眼神。
反正光线黯淡，他也可以装得潇洒或者大意。
他也没有再去回头看一眼，生怕只是一眼心里不坚定的小人就会软下心来；他步子踏得得决绝，像是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告别。
而告别了他们就会迎来一个新生吗？
他用另一只手覆上紧握自己手腕的丸山那只手，试着从他那里讨一个回答。
这是个闷热的夏夜，即使机车速度飞快，被带起的风穿过，也没能将他和丸山身体相触的部分的溽湿吹干。
丸山开车，渋谷就趴在他的背上，张开臂将丸山完完全全箍在臂弯里。
丸山身上有好闻的气味，不是刻意喷上的香水气味，而是从毛孔里透出的成熟男子特有的香气被沐浴剂中和之后的气味。
比小翼调的任何一款酒都醉人。
渋谷抱得更紧，丸山才开口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生气吗？”
“生气。”
“生气还叫我去见他。”
“渋やん，答应我，从今以后不要再想他了。”
渋谷没有回答。
他把头靠在丸山的后颈上，贪婪地闻着这个人身体散发出的美好气息，一瞬间居然变得比刚刚在酒吧里还要醉几分，他只好又将手收拢一些，以防不注意从机车后座追跌。
“マル你说，”脸隔着丸山的T恤蹭蹭，突然闷声一句，
“你喜欢我吗？”
“喜欢。”
“你喜欢我的全部吗？”他双手环握，紧紧扣住自己手腕上刚刚被丸山握得仍在痛的那一点，
“我的过去，性格的缺陷，社交的不器用，那些被定义成不良的一切，都算在里面。”
渋谷似乎并不是只为听丸山给一个回答，自顾自地不停数着：
“叛逆，狂妄，不上进，习惯性地逃避……”
感受到从背后袭来的压迫感，渋谷的臂弯紧锁着他的胸腔，使得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吃力。
“渋やん……”
“渋やん，你明明可以很优秀，相信我，只要你想改变……”
“是啊，说不定可以呢。”
渋谷还是在说完这句话后松开了双臂，只稍微抓住他T恤的两遍借力，使自己不至于摔下车。
孩子气得可爱。丸山心想。
他知道，当周遭所有人都对他说，那孩子是个“坏学生”，而他却执意要去帮这个“坏学生”洗掉污名时，他就已经踏入不归路。
“マル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送我回タエ子那儿吧，我想她了。”